“红山鸣禽”安萨斯·瓦伦莛的图书馆。致力于翻译《上古卷轴》中的书籍,研究奥比斯的奥秘并撰写与之相关的文章,始于2009年。

骨头,第二部

“还有更可怕的?”葛拉兹难以置信。“以波耶希亚之名,这故事怎么可能更骇人?”

“那只是他唬人的花招。”休马拉语气嘲弄,再要了两马克杯的葛福,也替葛拉兹点了一玻璃杯的费林酒。“一个以食人族、虐待奴隶和腐烂动物尸体再利用为主角的故事,能可怕到哪里去?”

“你少惹我。”霍格德咆哮道,对于听众竟然不捧他场感到很不高兴。“我刚才说到哪里了?”

“厄斯力·翁的堡垒被野蛮的食人族诺德人包围,”休马拉面无表情地回答。“因为死了一堆人,但还是取不到水,他要名字很怪、叫做葛奇仕的护甲师做出前所未见的骨模盔甲,让奴隶穿了去取水,终于有一个成功取水回来。”

这唯一的一壶水(霍格德把椅子往后拉,继续说故事),厄斯力·翁喝了大半,剩下一些给他亲爱的护甲师,再留最后几滴给还活着的几十个奴隶。这些水当然不足以让他们保持健康和安适。他们需要另一次远征,但现在只剩一副骨模,因为只有一个奴隶活着回来。

“经过诺德人的密集攻击,十八个穿着你非凡盔甲的奴隶只有一个生还,”厄斯力·翁对葛奇仕说。“而他带回来的水只够一个人喝。以数学计算包括你我,堡垒内目前还有五十六个人,我们需要五十四副骨模,既然我们已经有一副了,你只需要再做五十三副。然后估计会有三个人回来,把这三壶水给我你,和最强壮的那个人喝。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,但我们如果再等下去,很快就没有足够的奴隶出去取水了。”

“我明白,”葛奇仕抽噎着说。“但我要怎么做盔甲?第一批骨模已经把家畜的骨头都用光了。”

厄斯力·翁依然下了一道命令,而葛奇仕也只能战战兢兢地服从。在十八个小时内——

“你所谓‘厄斯力·翁依然下了一道命令,而葛奇仕也只能战战兢兢地服从’是什么意思?”休马拉发问。“他下了什么命令?”

“好戏在后头,”霍格德露出微笑。“我必须选择要透漏什么情节,又该暂时隐瞒哪些部分。高明的说书人都是这样的。”

十八个小时之内葛奇仕替奴隶做好了五十三套骨模盔甲(霍格德继续说毫不介意刚才被打断)。这次他径自要奴隶练习使用盔甲,甚至还给他们更多的训练时间。他们不只练习如何快速移动和停止,也练调整余光好及时看见挥击而来的木棒并闪避,以及哪里是盔甲最坚固的点——胸部和腹部的中心——他们该怎样克服本能的闪躲反应,摆好位置用这两点去抵挡木棒攻击打击。这些奴隶甚至有机会分两队打了一场模拟战斗,才被派去面对食人族。

奴隶的表现非常出色。只有十五人立刻被杀和吃掉,到达河边时也只有十个被杀死吃掉。从这里开始情势渐渐违背了厄斯力·翁的计划。二十一个奴隶从河边取了水,不过因为被诺德人阻挡,只有八人回到堡垒。幸存率比预期更高,但厄斯力·翁却对这样的忠诚感到不悦。

“你们真的不想逃走吗?”他从堡垒上大叫。

最后,他终于允许幸存者进来。三人在等待城门开启时被杀,两个在快要踏入院子时死去,一个发了疯,又笑又跳地绕着圈子,而后突然倒地。这表示他们有五壶水,可以给四个人喝:两个幸存的奴隶、厄斯力·翁和葛奇仕。身为领主,厄斯力·翁拿了多出来的一壶水,但他采取民主的方式,与其他人平分。

葛拉兹皱起眉头。“没错,这故事越来越可怕了。”

“等着瞧。”霍格德微笑。

第二天早上(霍格德继续),厄斯力·翁在完全寂静的堡垒中醒来。走廊无人呻吟,院子里也没有工作劳动的声响。他穿好衣服,巡视一圈,整座堡垒看来净空了。厄斯力·翁下楼来到护甲师的房间,但他的门锁着。

“开门,”厄斯力·翁很有耐心地说。“我们必须讨论一下。五十四个奴隶里有三十人顺利去到河边取水。我得承认有些人逃走了,另外有些因为我必须纠正他们的浮躁而丢了性命,但就数学上来说,存活率是百分之五十五。如果,你和我跟剩下的两个奴隶去河边,我们两个应该可以幸存”

“齐利安和盖罗昨晚穿着他们的盔甲离开了。”葛奇仕从门后喊道。

“齐利安和盖罗是谁?”

“剩下的两个奴隶!他们不再‘剩下’了!”

“唉,这可麻烦了。”厄斯力·翁说。“但我们还是要继续就数学上来说——”

“我昨晚听到一些声音,”葛奇仕发出古怪的哀鸣。“像脚步声,但又不一样,在墙壁来回穿梭。还有说话声,听起来很奇怪,好像他们的下巴不太能动,但是我听出一个人的声音。”

厄斯力·翁叹着气迎合他可怜的护甲师。“哦,那是谁?”

“庞尼克。”

“庞尼克是谁?”

“我们的水被诺德人下毒时死掉的一个奴隶,很多很多死去而且尸首被我们利用的奴隶之一。他生前是个从不抱怨的好人,所以我才特别注意到他的声音。”葛奇仕开始啜泣。“我听得懂他的话。”

“他说什么?”厄斯力·翁叹着气问。

“‘把我的骨头还给我!’”葛奇仕尖叫。安静片刻后又传来歇斯底里的啜泣声

“我就猜是这样。”休马拉大笑

看来护甲师一时也派不上用场(霍格德有点不高兴被打扰,但还是继续),所以厄斯力·翁脱下一名死去奴隶的骨模盔甲,自己穿上。他在院子里练习,对自己毫无困难便适应这中等重量的盔甲感到自豪不已。他出拳、佯攻、闪躲、冲刺、转身、跳跃,而且到处跑动,练习了好几个小时。等他终于觉得累了,便到树荫下打个盹。

国王的号角声突然将他吵醒。时间已是晚上,他一时还以为自己在作梦。那个警示音再度出现,虽然很远但很清楚。厄斯力·翁跳起来跑到堡垒城墙上。他看到国王特使和其武力坚强的护卫队正从几里之外逐渐靠近。他们提早来了!围在城下的食人族诺德人惊恐地面面相望。他们或许是野蛮人,但他们知道更强的军队正在靠近。

厄斯力·翁欢欣鼓舞地冲下楼梯,跑去葛奇仕的房间。房门依然锁着。他敲着门,好言相劝、大声命令,而后恐吓威胁。最后他找到一把钥匙,那是少数逃过火熔命运的小块金属之一。

葛奇仕似乎在睡觉,但等厄斯力·翁靠近,他注意到护甲师的嘴巴和眼睛都张得好大,手臂不自然地叠在身后。再仔细一看,护甲师显然已经死了。不仅如此,他的脸和整副身躯已经凹陷,好像被清空了的猪膀胱。

有东西从墙壁穿出,听起来像脚步声……但是黏黏的。厄斯力·翁处变不惊地转身面对。

起先,那只像是墙缝里冒出的泡泡。接着肉色的凝胶物逐渐扩大,越来越像人脸的一部份。一张软绵绵、无形无状的脸,有对低垂的眉毛和没牙的松弛下巴。接着,身体的其余部分也从墙缝里逐渐渗出来,简直是只有肌肉和血液的软皮囊。厄斯力·翁身后和旁边纷纷有所动静,越来越多奴隶从墙缝里冒出来他们包围住他,伸出手来。

“还我们,”庞尼克呻吟,他的舌头从垂挂的下巴掉出来。“还我们骨头来。”

厄斯力·翁开始脱下骨模,扔在地上。一百个或许更多的形体,涌进了小房间。

“这些不够。”

国王特使抵达厄斯力·翁的城门时,食人族已经跑光了。特使团并不喜欢出巡,所以决定从最讨厌的诸侯开始,这样旅程就能愉快收尾。他们大老远便已发出警告,但是城门竟然没有开。厄斯力·翁的堡垒一点声音也没有。

他们花了好几小时才得以进门。要不是特使团带了几个提供娱乐的特技人员,说不定还得拖更久。堡垒好像唱空城计,他们搜索了每个角落,最后来到护甲师的房间。

堡垒的主人好像一件长袍那般,被摺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那里,双腿在头的后方,双手在腿的后方。身体里面一根骨头也没有。

“你的故事从一开始就全是胡说,”休马拉嚷道。“现在更是无法成立。如果发明骨模的护甲师在把制作方法告诉别人之前就已经死了,骨模怎么可能又被制造出来?”

“我只说这是骨模第一次被打造出来,我可没说这是人们初次学会这种手艺。”

“那有人第一次把这种手艺教导给某人,又是什么时候?”葛拉兹问。

“那个呀,我的朋友,”霍格德露出可恶的微笑。“就留待另一个夜晚吧。”

 



塔唯·卓米欧 著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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